*一篇码得心力交瘁的刀

*CP:太宰治X中原中也     

        中岛敦X芥川龙之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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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花会谢,叶会落,而总有些东西不知归处。

 

被那个男人捡到时是一个雨夜。

我蜷缩在垃圾堆里,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我的身上,而那个男人伸出他缠绕着白色绷带的手臂,把我抱了起来。他把我带到一处宅邸,那里的院子里种着几树桃花,而一个小个子的男人正打着伞拨弄着树枝,他把我抱到他的面前,笑着说,

“中也,要不我们养只猫吧。”

男人不可置否。他偏了下头,被雨水润湿的橘色刘海滴下几点水,扫过我黑色的背部,他顺手把我抱了过去,月光照在他冰蓝色的眸子里反射出某种温和的光芒,我不知为何在他身上探寻到了一种可靠的气息,不由往他怀中蹭了蹭。

“先进屋吧,敦等你很久了。”

 

中岛敦坐在草席上,喝着清茶,手里摆弄着手机,那会的中岛敦眼角边还没有细细的皱纹,眼里却已经带上了某些不知名的沉郁,我从中也的怀中挣开,跳到了他的膝上。中岛敦似乎被我吓了一跳,手机掉在了地上,他连忙捡起手机,我注意到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男人的照片,那个男人的发色与我毛色相仿。

“太宰先生,这只猫是?”

“刚捡来的,还没取名字,”太宰偏了下头,语气带上几分轻佻,“中也,你取个名字吧。”

中原中也皱了下鼻头,看了我一眼“要不就叫他小黑吧。”

太宰治闻言噗嗤一笑,“蛞蝓你取名的品味怎么还是这么差啊。”

中原中也瞪了太宰治一眼,伸出腿踹向他的腰窝,太宰治却灵巧的避开了。

中岛敦摸着我的背部,他的手指顺过我的黑毛,我感受到了他手心的厚茧和某种踌蹴。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对太宰说

“不然就叫它龙吧。”

龙啊,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总比小黑好吧。我心满意足地缩进敦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眯起了眼睛,而在我将闭未闭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太宰投向敦的无比温柔的目光。

 

那场谈话的主题是什么,后来这三个男人又谈论了些什么,沉沉睡去的我已经记不大清了,记忆里只留下那些扰人清梦的雨打芭蕉声。

有多少人的命格在这场雨幕中作数,又有多少人的悲伤沉溺于黑夜里。这些说到底都是他们的事,与我这只猫无关。

反正,第二天醒来时,我便作为一只名叫龙的猫在这座不大的宅邸里立足了。

 

其实我对这座宅邸是十分满意的,毕竟院子里种着几棵树,夏天也会藏着几只蝉,方便我爬树,也可以让我捉蝉消遣闲暇。离家不远处流淌着一条小溪,我时常到那里抓鱼,而中原先生往往会跟过来,把扑腾完水后浑身湿透的我带回家。中原先生每天早上都会喝牛奶,而自我来了之后,他订牛奶的份数就多了一倍。

他每天早上都会倒上满满一盘奶在我的食盆里,其实我并不喜欢牛奶的腥味,但不知为何,对某种红豆味的牛奶情有独钟,大概是因为红豆的甜味格外讨人欢心吧。中原先生察觉到这点后,不知为何嗟叹了下,从此以后我的早餐牛奶便固定为红豆牛奶。

中原先生喝牛奶时,太宰先生总会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嘲笑道,“中也啊,你然道真的认为一个男人到30岁了还能长高吗。”

而中原先生通常会平静地喝完牛奶,然后把空了的奶瓶扔过去,砸向太宰先生,而太宰先生往往能轻而易举地接住。

中原先生和太宰先生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比如今晚的碗轮到谁洗啊,今天的酱油没去打啊

再比如说中原先生的帽子,中原先生有很多的帽子,放了满满一个柜子,同他那个装满了酒的玻璃柜放在一起,而太宰对于中也的帽子的品位从来嗤之以鼻。有一天,中原中也出门,戴着他那顶沾了灰的西装帽,穿着一身肃穆的西装。

“你真的要走吗?”太宰治手上晃着一把闪着银光的小刀。

中原中也转过身,伸手去抢,他一言不发,眼睛直视着太宰治,冰蓝色的瞳孔里闪射出凌厉的光芒。太宰治叹了口气,牵过中也的手,把刀放在他的手上,他低下头,在中也的耳侧用一种隽永的语气说道,“保重啊。”

那会中原中也却仿佛放松了一下,他歪了下头,嘴角扯开了个弧度,“哈,太宰治你在想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比你这个自杀狂魔更早死。”

那天晚上中原中也回来时,西装里带着一股子血气,他打开酒柜,从里面拿出瓶酒,坐在窗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高脚杯里红酒的颜色同他帽檐的血迹一样。太宰治走了出来,他冲他晃了下酒杯,“营救失败。”

太宰治随手拿起一个酒杯,坐在中原中也的对面,浅呷几口。他什么话也没说,只一直看着对面那个橘色卷发的小个子,他忽然伸出手,拍了下他的头。醉醺醺的中原中也倒在了他的身上,呢喃些什么。

我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能隐约听见一些诸如“救人”的词。

他忽然仿佛清醒了一般,抬头看向太宰治,“死青鲭”,他恶狠狠地大声骂道,然后用牙齿磕住太宰治的下唇,看着太宰治骤然放大的瞳孔,歪了下头,露出胜利的笑容,而后仿佛泄力般瘫在太宰治的身上,睡了过去。而太宰治伸出手,把中原中也的橘色卷发理顺,他的手指细长洁白,月光照在上面,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后来,在中岛敦与他们的一次闲谈中,我才知晓,那夜中原先生是去救一个曾经的手下。闲谈时的中原先生眼底已没有那夜的悲恸,只有一种肃穆的沉寂停留在那片大海里。

“凭借着体术就可以突破一个异能组织的中也先生真了不起啊。”中岛敦抬头看向他们,眼里是不加任何造作的敬仰。

而后话锋一转,言语中带上几分担忧,“但也请注意下自己的身体啊。”

 

中岛敦是这座宅邸的常客。

这座宅邸时不时有人来造访,有时是一个时常拿着笔记本的男人,他经常同中原中也一同喝酒谈天,聊得满满都是太宰治的事,用的是一种嫌弃的语气,而当太宰治想反驳时,总会被那两人同时怒目相瞪;有时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拉着一个西瓜头的男人,两人手指上带着同一款戒指,医生造访的同时也会顺便给中原先生检查下身体;有时是一个黑发飘飘的女子跟一个金发马尾的女子,他们同先生往往会谈起一个名叫芥川的人,而那位金发的女子总会忍不住落泪,那位黑发飘飘的女子看向我的眼神总是格外沉重。

但最常来的人还是中岛敦,他的到来总显得毫无目的,他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同我玩闹一番,他会和我一起扑蝉,也会带小红豆汤给我喝,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让我抑制住抗拒的本能选择亲近。

此刻的我蜷缩在中岛敦的怀中,中岛敦的手指小心地捋顺我的毛,我情不自禁往他怀里蹭了下,我伸出爪去触碰了下他的手机,看见他的锁屏还是同一个人,那个拥有着桀骜不驯眼神的黑发青年。我用爪尖偷偷地扒拉下屏幕

中岛敦注意到了我的动作,拍了下我的头。

“他是芥川龙之介,”中岛敦低下头,看着手机,“是我的…搭档。”

中岛敦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讲述着那个名叫芥川龙之介的男人的过往。

他说,芥川龙之介出身于贫民窟,从小历经困苦,后来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后来跟他做了搭档,后来在他们的一次执行任务中,一向病弱的芥川龙之介因体力不支没能成功躲过某个异能者投下的弹幕。

“后来,我想了想,其实那会我如果我再努力下应该能救下他的吧。”中岛敦忽然用低沉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而后猛地晃过神,拍了下我的背,笑了下,“算了,反正你也不懂的吧。”

我竖起尾巴,哼唧了一声,跳开了。

其实人类的世界永远都是浅薄的,他们总是自以为是地站在高处看待其他生物,所以在这个宅邸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会听人话,也没有一个人能洞悉到,其实我已经学会阅读人类的文字了。

而我在那个手机里,通过那些他们称之为短信的东西,通过那些奇奇怪怪的方块和符号,发现了一些秘密。

臂如芥川龙之介不是如他讲述的那般英雄式的人物,他一直都在黑暗里挣扎,他一直在怀疑着自己人生的意义。

臂如他和芥川龙之介的关系不只是搭档,还是恋人。

臂如可能中岛敦都察觉不到的,芥川龙之介对他的浓厚的情愫。

毕竟作为一个久居黑暗中的人,能遇到一束光,便能照亮他的整个世界,更何况,这个人还给予了他爱与温暖。

就算内心再别扭,就算行动上再抗拒,其实在牵手的那一瞬间,就不忍心也不甘心再放手了。

 

人虎,你真是个笨蛋啊。

其实我从没怪过你啊。

谢谢。

 

忘了是哪一年的深冬,中原先生开始咳嗽,开始连夜地发高烧。早年异能使用过多的身体在长年累月的催化下,衰竭的征兆愈发明显。与谢野医生那一段时间经常跑过来,一边抱怨太宰先生当年买房的时候怎么选了个这么偏僻的地址,一边认真地诊治中原先生,但每一次她在诊治他的时候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中原先生大部分时间卧于病榻上,而我在深夜时会偷偷地钻进他的房间,爬到他的床头柜上。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我配合地蹭了蹭他的手心。我感受到他手臂原本紧绷的肌肉因长期卧榻而松弛。

 “今晚又下小雪了啊。”中原先生看着窗外,悠悠地说道。

院子里的桃花都已凋谢了,零星的白点散落在漆黑的夜空中。

雪花反射的月光照进他的眸子里,大海深处是一片沉寂。

人类总是认为猫是有灵力的,但其实不是的,面对死亡,除非鬼神,凡是生物,都无能为力。

中原先生死的时候是个春天,万物复苏的时节。

中原先生在临死前,对着守在他榻前的太宰治念叨着,

“太宰啊,你说我们这辈子手上都沾了多少人的血啊。”

“你倒好,好赖救了那么几个人也算是赎了罪,”中原先生苍白的嘴唇挤出一道弧度,“而我到头来也该去赎下罪了。”

“说起来,我也算是被你救过的人啊。”

 “谢谢啦。”

中原先生忽然用力地伸出手,一把扯过太宰治的领带。太宰先生配合地俯下身子。

“死青花鱼,”中原先生在他耳边喘着气大声说,“这次算我输了。”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中原先生手一松,垂了下去,太宰治跪在他床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帮他合上眼睑,在他耳边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呢喃,“中也啊,你其实是个好人啊。”

不知为何,我似乎看见中原先生的嘴角勾了下。

太宰先生的手指在中原先生的蓬松的橘色卷发间轻柔地穿梭,他低下头,黑色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注意到中原先生衣服上似乎留下了几道水痕。

那年院子里的桃花开得十分灿烂,在中原先生出殡前,太宰先生随手折下了两枝花,一枝插在中原先生的发间,一只被他放在自己左胸口处的口袋,肋骨往右偏三寸,那是心脏的位置。太宰先生在给中原先生安置完后事后,便收拾行李离开了这里。他在临走前把我托付给中岛敦,那会正好是个雨夜,当太宰先生抱起我时,我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也正是这双手把我从垃圾堆里抱出来。

时过数载,我靠在中岛敦的肩头看过去,看见那个我最为感激的男人那张逐渐显示出岁月风霜的面容上那双积载着沉郁的黑色瞳孔,看见院子里,雨打桃花,一地零落。

 

中岛敦住在一个单身公寓里,那里没有庭院,自然地,也就没有树亦或者是蝉供我消遣,不过这样也好,我在地毯上扭动着我肥硕的身躯想着,反正我也已经没这份力气了。和太宰先生跟中原先生相比,中岛敦每天要处理的事务明显更加繁重,后来我从电视上得知,他似乎是十年前的某场异能者的大战中留存下来的鲜少的异能不受影响的人之一。

中岛敦每天清晨都会为我准备好足够的猫粮后匆匆离去,每天晚上回来都会抚顺我的毛,拿着个毛线球同我扭打在地毯上。他从来就是个温柔的人,他的眼底总是带着阳光,那种腥风血雨也无法毁灭的温暖。他有时也会跟我谈起一些过往,一些我曾洞悉的,一些我不曾知晓的,他会谈起那个他曾经的恋人,也许是时间久远,当他提起他的时候,终于不再刻意地用那种传记的口吻,而是很坦然地说出他们那些封尘了的秘辛。

他用很认真的很悲伤的口吻,告诉我他爱他。

我想我应该去安慰一下他,但这个世界,大概就连神灵都无法解答这个问题,一只猫要如何安慰人类的问题。于是那会我只能钻进他的怀抱,小心的蹭一蹭他,试图给予他一些那个已死之人无法给予的温暖。

太宰先生会从世界各地寄来明信片,每到一个景点,他就会拿着那枝枯萎的桃花拍张照。在某张照片上,香榭丽舍的梧桐树在早春时刚抽出嫩绿的叶子,与那只漆黑的花形成鲜明对比。

公寓外也种着一排梧桐树,现时已至深秋,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金黄色的叶子簌簌地落了下来。

大概吧,就像花会谢,叶会落,而总有些东西不知归处。

此时的我算了下,估摸着我岁数将尽,于是我迈着沉重的步履在地毯上走着,一步一步地,等待死神扼住我的咽喉。我听见开门的声音,中岛敦回来了,脸上带着点醉酒的潮红,约许是太过疲惫,他冲我温和地微笑了下,便倒在沙发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我爬到他的床上,听着他的呼吸声,在他的胸口处,轻轻地拍着他的心脏。

“扑通,扑通,”我感受到了他心跳的节奏,觉得浑身充斥着一股暖意,一种满足感充盈心间。

我忽然觉得有点困倦,于是我便睡了过去。

于是,我就这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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