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

*内含梶与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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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Life Is Like A Boat(生之如舟)

斗鸡走犬

“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中原中也晃着酒瓶,抖落身上的细雪,走进那座破烂的公寓,手上昂贵的红酒和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让他同这里有点格格不入。他看见虚掩着的房门,皱了下眉,推开门,随手按了下门边的电灯开光,发现房间依然是一片漆黑,于是他冷笑下,凭借着良好的夜视能力,精准地踹向躺在沙发上的那个浑身缠绕绷带的男人,

“死青花鱼,你又忘交电费了吧。”

太宰治翻滚了下,顺势躲过了这一腿,他抬起手,在俯身看着他的中原中也眼前晃着一包烟。中原中也认出那是他常抽的GOLDEN BAT ,摸了下自己的口袋,意识到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自己身上摸走了那包烟,于是他没好气地抢了过来,坐在太宰治身边,掏出打火机点起了烟。

“中也,借个火。”太宰治探过身,扶住中原中也的下巴,他嘴上叼着的烟同中原中也嘴上烟头的火星碰撞着,烟雾缭绕中一双狡黠的棕色眼睛闪烁着,中原中也的冰蓝色瞳孔一瞬放大,他手上攥着打火机,却没去思索太宰治为何摸走了自己的烟却没有顺走打火机。

借火的过程很短,太宰治松开了中原中也的下巴,顺手拍了拍他的肩,中原中也剐了他一眼却不作言语。

中原中也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身边坐着自己最讨厌的老搭档,眼前的桌子上那瓶新买的红酒流淌着血的颜色却到底黯于这片黑暗中,他看着成为唯一光源的两点零星烟火,认真地思考自己当初到底是不是真的酒喝太多了才会同意太宰治同居的要求的。

 

他已经记不清太宰治当时是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了,究竟是侦探社的员工宿舍到期了,还是住所的地址被以前纠缠过的美女们知道了,亦或者是二者皆兼有之。他只记得当时刚跟梶井喝完酒后醉醺醺的自己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大度地挥了下手,

“别把你的那些女人带进这来。”

然后就倒在了沙发上,第二天醒来时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太宰治的大衣,还未等他思索这是不是寄人篱下的太宰治犹如昙花一现的良心爆发,太宰治便走过来把大衣从他身上捡走,“对不起啊,中也,一直没找到衣架,看你身高挺合适的,就随手挂你身上了。”那会太宰治眼角一弯,嘴角一勾,面带笑意,而中原中也扶着宿醉后发痛的额头,伸出腿踹向太宰治的膝盖,太宰治哇哇大叫,语气间却明显透着假意。

不过太宰治倒是认真地遵守了承诺,没把他招惹的那些莺莺燕燕带到这来,却自作主张地上演了几次自杀,趁中原中也不在的时候打开煤气罐啊,把手腕割开放在浴缸的热水里啊,一言不合就跳进路边的河啊,中原中也倒是每次都会把太宰治救起来,方法也是异常地简单粗暴,把太宰治打晕然后扔到一边,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

是的,当年他们还是搭档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同居的,那会那瓶89年的柏图斯还珍藏在酒柜里,中原中也的车也还没换,红叶时不时会过来,带着新煮好的便当,那会中原中也有点挑食,不吃胡萝卜,而太宰治正好偏爱它,于是中原中也总是趁红叶没注意的时候把胡萝卜夹给太宰治,有一次红叶看见了,叉着腰教训他,“中也啊,挑食的孩子是长不高的”,谁知一语成谶。

那会的沙发不是现在这张,是张皮质的,上面有着烟头烙出的黑洞,有着洗不净擦不清的血迹,有他们两人打架时扯出的裂痕,破旧着,记录着这对昔日搭档的过往。后来某次中原中也执行任务回来,累得直接倒在沙发上,忽然发现沙发角落处有个碍眼的小白点,于是他探出手去,在沙发的裂缝处摸出一团带血的绷带,他认出这是太宰治的绷带,他坐了起来,看着身下这张年代已久破烂不堪的沙发,鼻头一抽,仿佛闻见了太宰治身上的味道,于是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嫌弃的感情,于是他连夜把这张沙发丢了,又从宜家拖回一张灰扑扑的崭新的棉布沙发,没想到在这不久后,太宰治就来了。

森欧外在中原中也升上干部后,曾问过他要不要换个住所,而中原中也拒绝了。倒不是念旧亦或是感怀,只是自己干的这份工作腥风里来血雨中去,指不定哪天就死在不知道哪条路上,而且自己时不时就要跑去出几个任务,脚印横跨大西洋,却不见得有几个落在自己家里,所以对中原中也而言,住所不过是块栖息的地方,有床有沙发有可以放下他的那些酒和帽子的地方就足够了,那些半山腰的别墅,高层的海景房由他来住不过是种浪费。而在中原中也拒绝时,森欧外的眼中似乎带上点玩味,还未等中原中也理解其中意味,森欧外就大手一挥把他赶了出去,俯下身子继续逗弄着爱丽丝。

后来中原中也想了想如果自己当时同意换个住所,那太宰治是不是就不会来找自己同居了呢,但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心里那个对太宰治十分了解的小人都会给出否决的答案。于是他忽然想到,为什么太宰治是这么讨厌的一个人,自己却从没想过把他赶走呢,于是他忽然意识到,其实从某一点而言,太宰治是个不错的室友,至少作为一个敌对组织的人,他从没干涉过自己手头的这些事务,每次进自己房间时也会带着张虚伪的笑脸敲门示意下,虽然他拿自己的酒时从不客气,但某些方面上的界限却划分得无比清楚。就像当年他无数次把使用完污浊后疲惫不堪的自己扔在战场,无数次自作主张地变换战术,但自己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可靠的搭档,不可抑制地,信任着他。

 

中原中也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的头靠在太宰治的肩窝上,手上的香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掐灭了,他记不清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揉了揉眼睛,小声地打了个哈欠,他抬眼看向墙上挂着的日历,忽然意识到今天轮到自己买菜,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太宰治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挪开,站了起来,收拾一下,打开门,走向楼下的超市。

他在超市门口看见与谢野晶子,黑色短发的女医生看着手机屏幕,面带焦虑,似乎在等人,她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起头,随意地挥了下手,打了个招呼。门口走出了一个西瓜头的男人,与谢野晶子走过去,挽过他的胳膊,中原中也留意到了眼前两人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想起前两天梶井基次郎跑来自己办公室,带着羞赧的表情问下个月的工资可不可以预支,自己那会问他原因,他却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口,倒是自己出于信任大笔一挥直截了当地同意了,现在也算是明了这笔资金的用处了。梶井基次郎不同于与谢野晶子,看见自己的顶头上司总归该搭两句话,但走到中原中也的面前又不知该说什么,总不能提太宰治吧,倒是与谢野晶子搭了腔,

“听说你们那片昨晚停电啊。”

中原中也挑了下眉,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太宰治了,他点了点头,且作默认,用从太宰治那学来的八卦口吻岔开话题,

“你们这是订婚了?”

“对啊,”与谢野晶子笑靥如花,“说起来还要多亏中原先生啊。”

中原中也心不在焉地摆了下手,与谢野晶子点了下头,且作告别。

中原中也走进超市,择取着蔬菜,他忽然看见冷柜上摆着一筐胡萝卜,约取是出于某种愧疚心理,他选了几个放在菜篮里。转身看见旁边的海鲜区,瞅见了一条翻着白眼的青花鱼,冷笑了下,抓起那条鱼,扔进菜篮里。

他提着一篮子菜,径直走出超市,打着哈欠,想着赶紧上楼去补一觉。他忽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皮鞋上动,他正打算踹开,抬起脚,却发现是只幼猫。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养过一只猫。

某次中原中也执行任务回来时,太宰治忽然抱着一只黑猫,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

“中也啊,要不我们养只猫吧。”

中原中也没好气地推开他,挑了下眉,嘲讽道,“你怎么不养只狗啊。”

没想到黑猫忽然从太宰治的怀抱挣脱开来,跳到了他的身上,中原中也抱着黑猫,不知所措。黑猫对他异常热情,伸出舌头舔他的脸,中原中也连忙躲避,太宰治在一旁起哄,“中也啊,你看这只猫他多喜欢你啊”,“中也啊,快给这只猫取个名字吧”,中原中也抓着猫伸长手臂,把它放在离自己一米的地方,看着猫漆黑的瞳孔,听见太宰治的声音,怔了下。

“要不,就叫他小黑吧。”

太宰治弯下腰哈哈大笑,中原中也瞪了他好几眼,他才慢慢地扶着腰起来,“好的,就叫小黑吧。”

后来,中原中也想了想,也许那天这只猫不过是被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所吸引,而对自己的热情不过就是对食物的追求罢了。

太宰治在把猫捡回来不久后就失去了热情,于是到头来铲猫屎,换猫食这些琐事还是由中原中也骂骂咧咧地一手承包过来。但猫不知为何却老爱往太宰治身边钻,中原中也忽然想起了芥川龙之介,果然养人的到底还是比不上捡人的,中原中也决定这次红叶的生日要认真地给她准备一份礼物。后来猫还是死了,虽然说流浪猫好养,但一只从垃圾堆里扒出来的,身上体内不知染上多少细菌的流浪猫在两个完全没有养宠物经验的人身边,到底还是活不久的。

中原中也认真地给猫扒了个墓,用木板立了个碑,上书“小黑之墓”。中原中也想起了自己的那些手下,那些被迫加入黑手党无端地卷入异能战争的普通人,他们大多成为了麻袋里的一团血肉,而中原中也会帮那些他知道名姓的人处理下后事,毕竟即使生前的灵魂便已沾染污浊,死后也终归该有个去处的。

太宰治站在中原中也旁边,莫名其妙地吐出一句话,“中也,你看,其实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的啊。”

很多时间去干吗,中原中也侧过头,看了太宰治一眼,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中原中也蹲下身,顺手把篮子放在一边,他伸出手想摸摸它,猫眨了下它与太宰治相仿的棕色的瞳孔,窜地逃跑了,跑的时候还叼走了篮子里的一样东西,中原中也捡起篮子,发现他把那只青花鱼叼走了,气得直跳脚,却无可奈何。

中原中也提着篮子上了楼,推开门,发现太宰治还在熟睡,凑过去看了一眼,脸侧感受到太宰治呼吸时吐出的带着稍许暖意的气息,他忽然想到太宰治应该早就知道昨晚停电的事的,但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中原中也想了想,到底没想明白。他皱了下眉头,把西装外套脱下,随手扔在太宰治身上,他想了想,到底还是伸出手,把它掖好。

他随意地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认真地挑拣着今天买回来的菜。

“你怎么买胡萝卜了?”

中原中也回过头,看见皱着眉头的太宰治,诧异地挑了下眉,

“怎么,你当年不是爱吃这玩意吗。”

太宰治似乎想起了什么,摸了下鼻子,讪笑了下,

“没事,就是挺多年没吃了。”

中原中也挑拣完蔬菜,看了下时钟,还没到准备午餐的时间,于是他翻身坐在沙发上,他觉得有点困,便随手抱起一旁太宰治叠好的自己的西装外套,一下一下地打起了盹,外套散发着太宰治身上的味道,自己钟爱的烟草味和酒味混杂着,他情不自禁抱得更紧一点。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太宰治有一次很长的一段时间没回家,长到自己都打算把那些掉落在各处的绷带扫起来同太宰治的那堆杂物一同扔掉,而正当自己要这么做时,太宰治却回来了。他推开门,摇摇晃晃地走进来,绷带不断地渗出血,中原中也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太宰治径直地靠了上来,血味和烟草味混杂着,他抱住中原中也,在他耳边极小声地呢喃了一句什么,中原中也没听清,他只感受到一股带着酒味的气息,他忽然感受到了异常的温暖。

中原中也的脸上忽然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冰凉的触感,太宰治伸出手指触碰了他的眉尖和嘴唇。但他却不想睁开眼睛。

反正时间还有很多,长达一生。

中原中也靠在沙发上,他最讨厌的老搭档坐在他身边,叼着从他身上顺来的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

但他忽然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

 

彩蛋:

关于订婚

与谢野晶子看着街道对面的两个男人,

太宰治伸手把中原中也的帽子摘下来,中原中也伸手去抢,太宰治却顺手摸了摸他的头,低下头,在他耳边呢喃了句什么,中原中也的手忽然僵在半空,表情变得有点别扭,没好气地踹了太宰治一脚,力道之轻,就连隔着50米的与谢野晶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与谢野晶子用手肘捅了梶井基次郎的腰窝一下,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说道,“你说,他们怎么还不结婚啊?”

梶井基次郎一手抱着一个装得满满的菜篮子,一手拿着香烟,抽了一口,“我怎么知道”他偏过头,看着与谢野晶子,“要不我们先结了。”

与谢野晶子挑了下眉,他连忙讪笑,“开玩笑的。”

与谢野晶子却揪过了他的领带,眉眼弯弯,“好啊。”

 

关于很多时间

中也啊,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相伴,还有很多时间把这层迷雾慢慢揭晓,所以我不急着告白,你也别太快地爱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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