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设定,内含敦芥注意

*9000+的糖,这真是我码的最甜的一篇双黑了,码得格外开心www

*算是套路的后续吧,建议看下前篇,不过没看的话大概也没关系吧(……)

*原定名《真诚》,少点套路,多点真诚……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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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君一白羽

1

后来呢?

中岛敦看着自己的前辈,眨了眨眼睛,问道。

后来啊。

太宰治笑了下,却不言语了。

所谓的后来,说到底不过是此去经年,不过是良辰美景虚设。

2

后来,中原中也的车被炸了。

后来,中原中也开了那瓶89年的柏图斯。

      

后来,太宰治离开了黑手党。

3

在太宰治离开后不久,成为干部的中原中也接下了首领给他的一个外派任务,去欧洲镇压反动势力。森欧外坐在办公桌前,严肃地嘱咐中原中也任务内容,末了还不忘添上一句,本来这任务打算由你和太宰治搭档共同完成的,现在只能辛苦你了。

“对了,中也君,你可曾挂念过太宰治呢?”

森欧外抬眼问道,似笑非笑的目光透过茶水上袅袅升起的热气,直直地投射到中原中也身上。

而中原中也只是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话,语气间透着真诚的惋惜,“我倒是有点可惜那瓶用来庆祝的柏图斯。”

“是啊,”森欧外闻言笑了下,“那可是89年的酒啊”

“对了,中也君,今晚有你的践行宴,你可别忘了。”

     

践行宴是个好东西,美酒多,美人多,形形色色的ALPHA和OMEGA相遇,各式各样的信息素在空气中融洽到一起,而中原中也却不为所动,只是继续浅呷着手中的红酒,道上曾有传闻,说现任干部OMEGA中原中也早已被前任干部现任叛徒ALPHA太宰治标记,传闻一度掀起一番风雨,就连那个老实孩子芥川龙之介也曾在尾崎红叶等若干女性的怂恿下磕磕绊绊地问中原中也一个问题,“中原先生,你对太宰先生的离去……”那会这个曾经因为老师的离去而放火烧了一整栋楼的男孩收起了那些雷厉风行的劲头,犹豫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遗憾吗?”

那会中原中也在芥川龙之介看向他的目光里看出了些许同情,于是他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末了,才无奈地坦诚,“有点吧。”

这段对话经过无数次修改后又经历了无数次流传,无意中坐实了那番虚妄的风雨,所以在这场践行宴上每个人看向中原中也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欲言又止,而中原中也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份欲言又止,(毕竟当年某个ALPHA眉眼间的戏里最不缺的就是欲言又止),偏生他又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所以他只能周旋于众人之间,觥筹交错。

所幸红酒到底是个值得贪恋的好物,推让之间,他很快就醉了。

中原中也分不清是谁把醉倒后的自己送回家的,是广津还是梶井,反正肯定不是芥川龙之介,毕竟那孩子单薄的身板是扛不动他的。他躺在自家那张长沙发上,目光飘移到不知道是谁给他端来的那杯白开水,隐隐约约似乎看见一只螃蟹在杯子边缘爬行,他抬眼一瞄,又看见沙发的缝隙里似乎卡着几条绷带,于是他咧开嘴,笑了下。

然后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有点遗憾。

毕竟太宰治确实是个实力强劲的好搭档。

他也没有说谎,他确实不曾挂念。

毕竟挂念是个好词汇,只适用于那些付诸了情感的人物。

而太宰算起来不过只是他的一个曾经的搭档,说起来不过算是过客,而人生天地间,谁没遇见过几个过客,彼此之间,又能有几份经历值得感怀。是的,他是和太宰治做过爱,但流言到底只是流言(只是中原中也不稀得解释),太宰治这人虽然混蛋是混蛋了点,但也确实没有越过那条界限,确实没有标记过他,而他们之间的情事说到底不过只是意外下的几场交易,除了省点抑制剂外别无他用,而自己又能以什么定位来挂恋太宰治,初夜对象么,开什么玩笑,中原中也想到这都忍不住冷笑了下,真当他是在意这些玩意的OMEGA小姑娘啊。

说来也是不巧,此时的中原中也还不知道自己珍爱的那辆车是这位ALPHA炸的,不然倒是能多个借口来埋怨他。

                 

中原中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他在夜里没有梦见太宰治。

他梦见了尾崎红叶。

 

梦中的他同往日一般在一家酒吧里喝酒,他醉得有点迷糊,于是就习惯性地掏出了手机,习惯性地拨打了某个号码,习惯性地听到一连串忙音,然后他没好气地把手机随意地扔在桌上,谁想因为桌面太滑,手机骨碌碌地打了个转,掉到了地上,而尾崎红叶就是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她同往日一样撑着伞,穿着那身华丽的和服,摇曳着步伐,蓬荜生辉,她捡起那个手机,扫了一眼屏幕,叹了口气,她直直地看向中原中也,不知为何,看到那双金色的眸子,中原中也的醉意清醒了一大半,然后他听见尾崎红叶问他,以一种悠悠然的肯定语气,“中也啊,你喜欢太宰治吧。”

中原中也下意识就要否定,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那只青花鱼呢,但话溜到嘴头,不知为何又缩了回去。所以梦里的他只是啧了下嘴,然后猛地摇了摇头。

而尾崎红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施施然地离开了,她的衣襟带动晚风,飘忽下两个字,“笨蛋。”

 

后来中原中也醒了,时近正午,阳光刺得他宿醉后的眼皮有些酸痛,而他看着一旁自己前不久打点好的行李,徒然生出“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的怆然。是啊,别是别了,万里是万里了,而孤蓬也确实是孤蓬了。

然后他抬眼一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扔在桌面上的手机上面多出了几条拨号记录,而联系人,全是青花鱼。

4

后来中原中也去西方镇压反动势力。

后来中原中也回来了。

 

后来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重逢了。

5

太宰治是在深更半夜接到广津的电话的,他打着哈欠看见那串黑手党专用的手机尾号时,下意识就要挂断,而所幸他眼睛随意一瞄,恰好扫到联系人,怔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毕竟老爷子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和中原中也一样,心底还存着那么一丢丢的雏鸟情节。

只是当他划开接听键时,听见的却是梶井基太郎那刻意掐得尖利的嗓门,带着那些酒精给他的大无畏精神,他对太宰治说,

“太宰啊,你知道吗,你的老相好啊,发·情·了。”

最后三个字梶井咬得情真意切,若不是太宰治知晓梶井BETA的身份,以及其的那些非分之想全给了自家侦探社的某位女医生,大概真的会认为他对中原中也有所肖想。太宰治十分果断地把电话挂断了,毕竟确切点说,中也也算不得他的老相好(这点假使他认了中也估计也得跟他急),而后他继续躺在床上,努力让自己的那些杂绪重新飘渺回梦乡,他翻滚来,翻滚去,用枕头盖住眼睛,然后又把枕头丢开,最终还是坐了起来。不知为何只要他的眼皮一阖,眼前就闪现出那个小矮子,而这个扰他清梦的小矮子偏偏不冲他笑也不跟他气,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而眼底的那些情绪就连太宰治都读不懂。

太宰治赶到那家他约摸有三四年没去过的酒吧,看见那个小矮子正在发酒疯,他打着那些靠近他的ALPHA,拳脚带风,虎虎生威,完全没有身为OMEGA柔弱的自觉,而梶井基太郎和广津老头子自觉无力阻止,于是就这样躲在一旁,冲前来的太宰治使眼色,太宰治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前再度走了几步,这回他倒是听清了那个小矮子口中骂着的秽语,“死青鲭”,太宰治忽然觉得背上一紧,肩头一疼,仿佛那些拳头都落在他身上。

太宰治走向中原中也,抓住他的手,对着那双闪烁着迷蒙的光彩的冰蓝色眼睛说,“好了,中也。”

中原中也闻言,身体忽地一软,倒在了太宰治的怀中,就像他们之前执行的很多次任务一样。毕竟有些信任刻于心尖,融于骨髓,偏生是时间也消磨不掉的。太宰治这时才闻清了那份缥缈在空气间的柑橘味,他想了想,顺道揉了揉中原中也的橘色卷发(帽子受到太宰治异能的影响掉到地上了),然后连拖带抱地把中原中也带出了酒吧。

太宰治站在冷风中,咬了咬牙,拦下一辆出租车,老实说他是有那么点心疼钱的,毕竟现在的太宰治不比当年风光无两的黑手党干部,每个月只领那么一点微薄的工资,还要随时面临被准社长国木田独步克扣的危险。但他现在的顾念九分给了钱,偏偏还有一分留给怀中的小矮子,而这小矮子偏偏比那堆身外之物还重要十分。他随口向出租车司机报出一个地址,指向之处自然不是侦探社的宿舍,毕竟自家中岛敦最近和芥川龙之介交往密切,指不准哪天就说溜了嘴,而芥川这个人虽然冷言冷语看起来也不大爱搭理自己和中原中也这档子事,但指不准哪天就被樋口,被他的妹妹,被尾崎红叶套了话,到时这个小矮子的一世清明不就毁在自己手上了(其实早就毁了只是太宰治不知道)。于是太宰治报了中原中也的住址,也是他和他昔日同居的地方。

太宰治走到门口,试探性地往门前地毯一摸,摸了到当初自己放在这的一根备用钥匙。然后他苦笑了下,摇了摇头,不知该慨叹些什么。他推开门,摸索着打开灯,屋里的布局到底和当年不一样了,譬如灯光,譬如那些凭空多出的酒柜,所幸那张长沙发还在,他随手把中原中也扔在沙发上,拔腿就要离开。而中原中也就在此刻拉住了他的手,

“太宰,”

太宰治察觉到中原中也发烫的指尖,心里暗叫不好,坏了坏了,自己要给这个醉酒的小矮子端茶送水了,而在内心的更深处却隐约暗含着几分欣喜。或是因为红酒的缘故,中原中也含糊不清的语气里带上几分酥软,而他接下来的话刺激得某个ALPHA身下一硬。

中原中也说,

 “我们做吧。”

夜深,月朗,星稀,正是杀人放火和谈情做爱的好时候。

太宰治伸手脱圌下中原中也的衣服,这回他扒得倒挺快。毕竟擦枪走火确实是需要速战速决的。他的手指细细地捋过中原中也橘色的发圌丝,贪婪地吮圌吸着空气中弥漫的柑橘香气,他趴在中原中也光洁的背上,任凭自己的某物探寻中原中也的甬道。在几次抽圌插后,中原中也遵循本能地喘息了几声,体表的热度在进入高圌潮后渐渐冷却下来,可脸上那两坨酒后带上的醺红却依旧未消散。

太宰治解开了中原中也的颈环,细细抚摩着他的腺体,凑在他的耳边对他低喃,“中也,要不我标记你吧?”,回应他的却只有一个迷迷糊糊的呜咽声。于是太宰治轻笑了下,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哦,他伸出ALPHA的獠牙,小心地咬了下去,太宰治的信息素充盈了中原中也的血液,尼古丁和青橘混杂着,苦涩与青涩汹涌起溪流泉水,扑腾着推向心脏。

过去的那个太宰治不敢许诺的愿景,现在的这个太宰治却在小心翼翼地构想。

太宰治抽身而退,临到末了不忘伸手拍一拍中原中也熟睡中的脸颊,他想这个小矮子怎么长到这个年岁了还这么蠢啊,殊不知,全世界能把这个黑手党干部骗得团团转的其实也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6

中原中也做了一个梦。

这一次他倒是真真切切地梦见太宰治了。

梦里的太宰治缠着绷带冲他笑,他问他,

“中也,你愿意跟我走吗?”

然后中原中也就发火了,提起拳头摆好架势就要揍他,而就在他的扫堂腿正要碰到太宰治时,太宰治却消失了,只留下一团烟雾,混杂了尼古丁的气味,缥缈着。

然后中原中也怔了一下,然后他轻轻地,轻轻地,点了下头。

7             

中原中也醒过来时正是凌晨时分,而黎明却还未破晓,恰是一日最黑最暗的时刻,他睁开眼,见自家客厅灯火通明,而太宰治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笑眯眯地打着哈欠,或许是梦与现实太过交错,中原中也下意识地,用力地,掐了下,太宰治的,脸。

于是太宰治摸着脸上的乌青,惨叫了起来,语调半真半假,表情无比无辜。

“你怎么在这?”中原中也没好气地问。

“你都忘了?”太宰治小心翼翼地回答。

中原中也认真回想了一下,他的记忆停留在酒吧断片的那一刻,而至于之后的一切,印象实在太浅,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发情了。然后呢,他又和太宰治做了吗,他看着一脸无辜的太宰治想着。不对,他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而这份不安来自OMEGA的本能,他的指尖颤巍巍地触碰了一下脖子上的腺体。

“妈的,太宰治!”

8

就在这厢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打得情深火热的当口,那厢的中岛敦却正对着芥川龙之介瑟瑟发抖,倒不是实力上的问题,毕竟月下兽好歹也是价值70亿的异能,只是人虎对着这个病怏怏的黑衣青年却愣是硬气不起来,或许以前可以,但现在也不行了。

他们在这个点在这个路口相遇倒是各有各的理由,一个是因为执行一个深夜的任务,一个则是被某无良前辈压榨着处理文件,但归根到底始作俑者也都是同一个人,归根到底也算是一种冥冥中的缘分。

中岛敦的手机忽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对,就在两人相顾无言而中岛敦正打算张嘴筑下彼此之间关系的某块敲门砖的此刻,那个使作俑者的名字出现在中岛敦的手机屏幕上,中岛敦抬眼瞟了一下芥川龙之介,而芥川龙之介用少见的关切语气问道(总要有人打破僵局),谁啊?

芥川龙之介的声线带着明显的疲惫感,一阵风恰巧在此刻吹过他的黑色大衣的衣襟,扬起的血腥气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于是中岛敦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断,没事,就是个诈骗电话。

他笑着说,脸上带着从某人身上学来的无辜。

 

哦,芥川龙之介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下,他们继续往前走,彼此有恢复了之前的沉默,就在中岛敦再次试图打破这份沉默时,芥川龙之介忽然想起一件算是正事的事,于是他回过头,看着自己的新搭档,

“接下来,要给我们分配宿舍了。”

中岛敦愣了下,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涌上他的心头,比如说这样镜花要住哪里啊(他居然还有心思关心人家小姑娘的事)和红叶姐一起住吗(时隔境迁他居然开始叫姐了),最终才意识到,那我是不是要和龙之介同居了啊。

芥川问了他一个问题,

“对了,你是ALPHA还是OMEGA来着?”

中岛敦咽了下口水,他眨了眨眼,笑了下,

“我是OMEGA啊。”

9

中原中也在听到一串忙音后,没好气地把电话挂断。他手上拿着太宰治的手机,手指在联系人的列表上下移动,他刚刚給侦探社的一干人等拨出电话,想找个人把这只青花鱼领回去,谁料想耳边不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就是“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不会是侦探社的串通好了吧,他斜了下眼,瞟了下一旁的太宰治,而太宰治轻咳了几声,不急不慢地解释,“现在是国木田的睡眠时间,贤治大概在山上,与谢野要睡美容觉,而至于敦君……”太宰治想到那只今晚被自己压榨着工作的老虎(而他居然没有半点愧疚),忽然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解释,总不会是他记怨自己吧,但记恨自己的真算起来也不当是敦而是另有其人才对啊。所幸中原中也也没心思听太宰治细细说明,只是挑了下眉,“那你信不信老子就这样把你丢在这?”

“中也,”太宰治却笑了,“你舍得吗?”

舍得,怎么不舍得?

中原中也想着,就站起身来,欲离去,他身上还披着太宰治的大衣,湿哒哒地滴着水,那是临走前太宰治从沙发捡起来硬塞在他怀里的,那会,他的眼里噙着笑意,他说,中也啊,做为一个柔弱的OMEGA,你可别着凉了啊。

谁想现在在一旁发烧的人倒是太宰治,

 

事情大概要追溯到一小时前。

那会中原中也刚刚察觉到自己被太宰治标记了,心脏犹如过电般抽搐了下,他骂了一声,抬眼瞪向太宰治,可太宰治却不紧不慢地问道,“怎么了?”

一大堆话溜到嘴头,可中原中也愣是硬生生地把它们都咽了进去,只是干巴巴地旧题重提,“你是怎么进来的?”

“中也,”太宰治掏出那根备用钥匙,眨了眨眼,笑着说,“我有钥匙啊。”

太宰治身上套着单薄的衬衫,他的大衣原本盖在熟睡的中原中也的身上(这个ALPHA到底还是有良心的),现在随着中原中也坐起身缓缓垂落在沙发上,只是中原中也的体表还裹挟着太宰治未散尽的体温,让他不由心烦气躁,“那我回头就把锁换了。”

“中也,”太宰治笑了下,一脸坦然,“你认为换把锁就可以拦得了我吗?”

中原中也自然明白太宰治的言外之意,所以他冷冷地瞟了太宰治一眼,此时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年岁虚虚晃过23,距离他们上次携手已过数月,而距离太宰治的那次离去将将过了5年,时光淌,是非改,只是有些东西(就像他们之间那些秘而不宣的默契)到底还是没法跟上这岁月的浪波。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他想揪住太宰治的衣领问,只是又要问什么呢,问为什么吗,又有什么为什么。(而且如果问出来了他大概也就不是中原中也了)

而太宰治却开口了,他问,“中也,要不我们同居吧?”

在这个他五年前曾称为家的地方。

尘埃扬起岁月,不轻不重地推动着浪潮。

他看向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感受到他的目光,那个他在熟悉不过的目光,他想起了那个雨夜,想起了刚刚的那场梦,梦中的太宰治眼底也是氲氤着这样的光波,他问他,

“中也,你到现在还怨我吗?” 

 而梦中的中原中也只是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早有预兆,只是当初的自己猜到了结果,却到底没有算清这个契机。更何况,中原中也想起了当年窗外的那场烟花,想起那些年被迫埋葬在战争中的人间烟火气,不由笑了下,嘴角勾起一丝苦涩,也许这样更好吧。

毕竟现世安稳,毕竟不过殊途。

此刻,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一言不发,他的眼里闪过那些太宰治经年后却无法读懂的情绪,他没有否决也没有肯定,他知道眼前的人的话里从来没给自己留下选择的空间。他坐在沙发上,身边凌乱着太宰治的大衣,血液里汹涌着太宰治的信息素,哦,这该死的信息素。哦,这该死的ALPHA。中原中也觉得如坐针毡,他想离开这个房间,他站起身,目光不再在太宰治的身上停留,他径直地走到前廊,他推开门,楼道的灯光忽明忽暗,而太宰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中也,你要去哪里啊?”

哦,该死的。

“执行任务。”

中原中也转动门把手,咬牙切齿地扯出一个拙劣的谎言(他已经不关心那个ALPHA会不会相信了)

太宰治却凑了过来,他的手上拎着那件大衣,笑嘻嘻地跟在中原中也的身后,

“你跟过来干吗”中原中也没好气地说。

“中也啊,”太宰治特意拖长语调,“你不知道,OMEGA晚上一个人出门是很危险的吗?”

中原中也在心里默默地,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太宰治跟在中原中也的身后,他们一路沉默不语,后来太宰治回想起来,这大概是自己和中原中也这辈子最安静也是最尴尬的十几分钟了,而尴尬这种词汇对于这两个年少初相识就开打的人之间而言本应是不存在的。太宰治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气氛,他问,“中也啊,你不是要执行任务吗?”

他当然知道中原中也在说谎(毕竟他可是太宰治),只是无奈一时找不到话题,只好在这上面做文章。

而中原中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太宰治一听这回应,心知有戏,毕竟在太宰治的字典里中原中也的“要你管”的含义就是“要你管”,他把话题越扯越远,由某个炸弹怪人对侦探社的某女医生的秘(?)密追求,到自家两徒弟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情愫,(所幸这安稳现世从来不缺八卦),最终又再绕回原点。

太宰治的声线低沉而又温柔,带着点缱绻,

他问,

“中也,我们在一起吧?”

中原中也一路配合着漫不经心地呜呜嗯嗯,目光也是一路向前,从未匀半点给身后的太宰治,在听到这个问句时,身体不由打了个激灵,他急忙回过头,却见太宰治站在护城河的拦挡上,作势要跳。

 

自古以来,不要脸的讲理方式有三招,一哭二闹三上吊,而在太宰治这边,三果断上升到了一的位置。

此时的太宰治以决然的目光看着中原中也,他的视线本来只能落在中原中也的帽子上,所幸中原中也仰起头来看他,他才能见着这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里的风吹草动。

而这双蓝色眼睛里的惊慌一瞬闪过,转而被一种不耐烦的情绪取代。(所以说少点套路多点真诚啊太宰先生。)

中原中也抱着双臂,站在一边,他不稀得拦他,只是冷笑道,“真巧,今晚护城河波光粼粼。”

是谁教会这小矮子嘲讽的呢,大概是时间吧。

而太宰治只是笑了下,“那中也,你愿意和我……”

“殉情”两字还在嘴头溜达,太宰治的脚底却随着这雨后潮湿的栏档表面一滑,跌落在河里,与此同时,他眼角的最后的一抹余光倒是瞄见了中原中也眼底那份真真切切的混杂着担忧的诧异。

 

中原中也把太宰治拖上岸后,坐在一旁,没好气地抽着烟,他们一时相顾无言,只有烟雾缭绕在彼此之间,在GOLDEN BAT快要烧到指尖时,中原中也终于开了腔,“喂,青花鱼。”

“嗯,怎么了?”太宰治的声线带着几分嘶哑和倦怠,他低下头,轻轻地咳了几声。

中原中也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他抬眼一瞄,注意到太宰治脸颊不正常的潮红,他连忙走到太宰治身边,伸手碰了下他的额头,却触到了一团火,烫。

中原中也细细回想了下,倒是可以解释清楚太宰治的这次感冒的缘由,毕竟现在是凛冽的冬夜,而太宰治把身上唯一一件可以保暖的大衣放在自己的身上,在那个暖气坏了的房间里待了一夜,而后又跌进水里,湿漉漉地被冷风吹了一段时间。中原中也到底不是太宰治,他的心底泛起了几分愧疚,而这份愧疚让他不好意思把这个病患丢在这里。

所以他想了想,把手伸进身上这件大衣的兜里,摸出太宰治的手机,给那些侦探社里的联系人打电话。

10

中原中也站起身来,当真走了一段距离,太宰治眯着眼,在心底默默计算着,就在他算到中原中也走到第十棵垂杨柳时,心里冷笑了下。好啊,这小矮子有出息了啊。(以前都是在第八棵就折返的)。在中原中也走到第十五棵垂杨柳时,太宰治心里不由惊慌了下。毕竟他和中原中也也确实久未逢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而他们之间隔了这么几个年头,谁知道这小矮子会不会真活成这般绝情模样。

就在中原中也将将要消失在太宰治的视线外时,他终于停住脚步,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回了头。

 

中原中也走到太宰治的身边,他弯下腰,扶起太宰治,

他对他说,

“走吧,我们回家。”

晚风荡漾,吹起柳条,拂过落叶,愣是把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字婉转出千般情调。太宰治轻轻地笑了下,他的下巴压在中原中也的肩窝上,呼出的几丝热气搔得中原中也的颈部一阵酥痒。

 而中原中也却只是小心翼翼地加大手指的力度,把太宰治的手握得更紧点。

他手心微热,仿佛抓住了一颗流星,又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11

中原中也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身来,他抬眼一瞄,注意到房间的挂钟里时针不偏不差地指向八时一刻,恰好是早市繁荣的时间段,他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想去整理一下着装。而一只手却拉住了他的衣袖,他回过头,看见太宰治眉眼弯弯,

“中也,你要去哪啊?”

“买菜。”中原中也没好气地回应。

“哦,”太宰治却没有松手,他缓缓地笑了下,语调间夹带着缱绻,“月色真美啊。”

“哈,死青鲭你烧傻了吧,”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挑了下眉,“现在是白天啊。”

中原中也回头看着太宰治,男人琥珀色的眸中带着几分黯淡,他认出那是低烧时的疲惫,他试图把衣袖从太宰治手中抽出来,却发现太宰治的五指如钳子般深深地夹紧他的袖口。他无奈地低下头,无奈地轻笑了下,然后轻轻地在太宰治微热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中原中也在早市的摊子间溜达了几圈,买好了午饭要用的洋葱、萝卜、大白菜,哦,还有一条青花鱼,就在他正要回家时,他眼角的余光恰好瞄到了早市门口那个卖螃蟹的摊子,大闸蟹在他眼前张牙舞爪,他忽然想到现在窝在家里的某个病患,他犹豫了一下,在门口徘徊了一会,最终还是挑了只螃蟹放在袋子里,螃蟹的爪子划过塑料袋厚厚的内膜,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让他不由叹了口气。

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争吵声,出于人类共有的八卦心理(外加他今天心情好),他抬眼一瞄,发现是一对情侣,而男方似乎已经缴械投降,男生伸手环住女生的腰,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他声音低沉,带着无奈也带着恳切,“好啦,佳慧子,是我错了啦,你就原谅我吧,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啊。”

中原中也眼角的余光留意到女生脸颊上陡然泛起的潮红,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梦,想起梦里尾崎红叶对自己下的论断。

“中也,你喜欢太宰治吧。”

 

而此刻,中原中也站在街头,阳光扑面而来,手上的螃蟹伸出爪子一下一下地搔着他的心头,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感觉,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也许红叶说得没错。

自己,大概,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太宰治,的吧。

而这个想法让中原中也耳根瞬间发热,然后像缩头乌龟一样恨不得从地上找条缝遁起来。

  

世间本多情,奈何人不知。

留君一白羽,拂却轻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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